川陵56號順著長江不快不慢向下游駛去，前面說了長江的四川段人們稱之為川江，本文有時也用川江的稱謂。沿途經過的主要也就是前面說的山、地、田塊，和長在上面的樹、玉米、水稻等。這些地方自然有農家、場鎮、工廠、甚至縣城，還有單個或成群的人，往來的各式汽車等。川江最主要的特別是，沿途兩岸都有山！長江出宜昌后，一是江邊不再有山；二是即使有山，也低矮得多。

       江上行船好像都是均速前進，公路上汽車行進還有超車的，輪船之間少有超越的。被川陵56號趕超過的只是些各種木船，大小拖輪等，它們也自覺地在主航道之外行駛。所有各類船只都是機器動力，絕對沒有帆船之類的，更沒有存在幾千年的人力拉船過灘。舞臺上偶爾出現的川江號子，現實中早就已經退出歷史。
       游船上的人都能看到，川江上是一片百舸爭流的景象。對面有輪船駛來，雙方都要鳴笛、減速、互讓。如果來的也是游船，雙方的客人們還要互相揮手示意。1986年我去過深圳，海邊上看到來往香港和澳門的雙體船。它們噴水前進像水上飛機一樣，在海面高速行駛，其知識產權屬香港。據電視節目報道現在這種船，有的已經改裝為我海軍導彈快艇。未來保衛領海的斗爭中，這種快艇帶有8顆各型導彈，有可能是我軍的殺手锏武器之一！

       現在筆者船上看到在江的彎道處，有立在江邊陸地的航行標志。箭頭朝上表示下面有船上來，朝下表示上面的船正下去。若是上下船只有在彎道交匯的可能，根據航標處的電令，上或下的船還要機動等待。在江上寬一點的地方迂回轉上一圈，等待上下行船駛過前來后，彎形航道處空了再下去。我還在船頭看到第二層的川陵56號駕駛艙，有幾個穿制服的人出入。他們輪崗駕船每人行駛一段水道。

       有一人年紀稍大象是船長，其余都不到30歲的樣子。駕船人把舵就像把汽車方向盤一樣，神情自如地把這艘大船引領向前。駕船人的旁邊，曾有人用報話機呼叫：XX渡，XX渡，川陵56號下來了？對方應答后我們乘座的船，或是下行、或是原地機動。

       該吃晚飯了船上高音喇叭聲中，那個聲音柔和得發軟的播音員，招呼我們去船上食堂就餐。老沈說他帶了東西，我自個去食堂吃飯。位于第二層的船上食堂，賣碗裝米飯和菜，3元錢一份不收糧票。這種碗我們川西很少見，既不像細碗也不像粗碗。

       船上食堂的菜有回鍋肉、炒青菜、涼拌素菜等，份量也足我買一份吃了也差不多。其中肉相當于都江堰市委伙食團，0.60元一份的回鍋肉分量。我1971年元月就在這機關上班，回鍋肉的價格最初0.25元1份，重量大致熟豬肉2兩。不久隨著工資、物價變化同樣份量的，每份回鍋肉的價格0.30元、0.40元逐漸上漲到1988年0.60元。

       這年頭干部依然發糧票每月米面27斤，但市面上好像不太重視這玩意兒，偶爾有買賣糧票的只幾分錢一斤。1982年農業生產責任制之前，糧票得要0.20元1斤！
……。
       船上的這食堂里只擺放了飯桌，沒有凳子、椅子一類的，能容納100人進餐。但多數人是將飯碗端艙房去吃，在食堂就餐的也不多。我自己在船上食堂站著吃飯，接下來幾頓飯也是這樣吃的。后來乘坐其他船對比，還是涪陵船的伙食好一些。以后兩次在長江上航行，我都帶人買川陵這類船的票。
       傍晚金色的太陽在江右邊山頭逐漸下降，落日的余輝將天空映照得五彩繽紛。游船在江中路過聞名的涪陵白鶴梁，5月的長江水還不大，上面有題字和魚的古文石刻顯現出來。（三峽大壩建成后，這里已經打造成水下博物館。）播音員通知說船將在涪陵夜泊，有事離船上岸的晚上9時30分以前必須回船，因為晚上船要移泊位！

       等船調過頭向上駛向岸邊，遠遠看到碼頭上高大的起重機。再后來到武漢、到九江，城市越大起重機也就越多！川陵56號靠碼頭停穩泊好，時間已經晚上8時。船上的乘客們有的就在船上，幾人一組玩撲克，有在船上各層四周走動。也有的上岸邊走幾步，碼頭的燈光把船和地面，都照耀得如同白晝。

       我向老沈講明想去岸上探訪同學，現任中共涪陵市委常委、宣傳部長，姓魏的川師大男同學。老沈囑咐我一是注意時間，不要誤了回船的晚上9.30分。二是注意安全，涪陵地方大人生地不熟，不要出什么事。我自然是要注意到這些，上岸后向人打聽清楚市委所在街道，我獨自一人朝那里走去。這條街不大店鋪和街燈都華燈齊放，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。街兩邊房屋這時候還多是古舊建筑，約莫走了20分鐘涪陵市委到了。

       門口值班室有好些人，在屋子的內外說笑，我向他們講明自己的來意。其中有人詳細地告訴我，那位同學的家庭住址去的方向等等。說是還要20分鐘的路程，但我不敢再去為什么呢？估算時間我來的時候20分鐘，回去也要20分鐘，再去那位同學家來去兩個20分鐘。全部加起來就80分鐘，很可能會誤了返船的時間，我只好回轉身朝碼頭走去。

       幾年后我在成都見到那位同學，他說聽機關同志說過有同學找他的事。還說我完全應該去他家！因為他有小汽車，見面后可以用車送我回船，不會有什么問題。這我就沒有考慮到，任誰單身一人外出，肯定不會這樣想和這樣做。

       回到船上果然10點鐘的時候，船移動泊位離開碼頭，到另一處長江邊停靠。聽船員說是把碼頭空出來讓別的船停靠，這樣可以節約占用碼頭時間少交些費用。我們船艙人晚上洗漱后，各自在鋪位上就寢。這長江上的第一夜，真的是頭枕著波濤睡覺。

       船艙里乘客晚上睡覺不能關門，不時有船員輕輕推門巡查。過去戲文或小說電影里有，“船上不漏針，漏針一船人”的說法。不知不覺又是早晨，高音喇叭中播音員的聲音把整船人叫醒。船上有專門用水打水的艙房，里面冷水、熱水、開水都有，而且保障供應，洗漱用水很是方便。

       早餐自然是稀飯饅頭，略為不同的是買飯就餐的多了。交1.50元領一只碗裝稀飯、一只盤子裝小菜、和兩個1兩的饅頭。若要再加稀飯或饅頭，每兩0.30元。老沈和我分別去用餐，他端回船艙享用，我依舊在船上的食堂站立著吃。遇到我上鋪的圓臉姑娘來打稀飯饅頭，互相看到都相視一笑。我說如果你帶有富順香辣醬就好了？！她說這次沒有下次一定帶。

       可能是船員們先開飯，我們乘客吃稀飯饅頭的時候，汽笛聲鳴船已經開動。早餐后我還看到，食堂里有洗碗的水嘴、水槽。有乘客把用過的碗清洗干凈，交還在一竹編的大稍箕。也有就那樣放在桌子上的，由穿制服的船員來收拾。我也把用過的碗筷清洗干凈，放在那只大稍箕里面。聽說這些碗筷穿制服的船員們，都還要清洗兩遍才能下次又再用。

       出食堂門下到我們艙房床位的甲板第一層，我又繞船走動一周。看到每間艙房的乘客們，或是吃稀飯饅頭用餐，或是在艙門內外說笑。其樂融融的景象好似大家庭一般，這又是旅游效應，外出一起的人們特別友好一些。

       川陵56號的船尾處，有發動機的排氣管道，還有螺旋槳絞動的水花。這船是新船使用不久，動力是嶄新發動機發出來的。它們是船的生命所在，現在都歡快地行使自己的職責。一面五星紅旗在船尾處迎著江風飄揚，江面上所有的船都插有一面或兩面五星紅旗，如果是兩面那么另一面就在船頭。

       我走到船頭扶欄桿站立在旗的旁邊，江風迎面拂拭身邊旗幟飄揚。偶爾船上的高音喇叭鳴笛，若有對面來船上面也是汽笛鳴放，各船都有五星紅旗飄揚。再加上兩岸青山、田地、農房、小樓、城鎮向后移動。其情其景只有置身其中的才能感受，那真是無窮奧妙受之不盡！
       因為是旅游船沿途有些參觀景點，第一站是豐都這里有鬼城的稱謂。船靠岸后也是播音員在高音喇叭中，告知起航時間要上岸的人自己留意。然后去參觀的人憑借船的上下出入證，免票進景點參觀。其費用在購船票的時候已經算在里面，接下來要參觀的景點也如此這般。老沈說他過去參觀了，這次就不去自己在船的附近休息。富順香辣醬廠的幾十個男女，自然是嘻嘻哈哈走在一起，外人很少和她（他）們交談。

       鬼城——傳說中人們去世后都要到這里集合，然后由閻羅王審視你的一生。該表揚的、該懲罰、該治罪的，各有適當的處置和歸宿。實際上這是以皇權為中心的各級官僚，對活著人們思想的一種禁錮。只是現在這里作為景點，還是有一番可看的。
       這山上有幾十座廟宇，內有“陰陽界”、“奈何橋”、“望鄉臺”、“玉皇殿”、“閻王殿”、“云宵殿”等等。這里統稱陰曹地府，走馬觀花看一遍也很不容易！我用相機給牛頭、馬面，閻王、小鬼之類的照了幾張像。心中暗想的是先認識他們，幾十年后若是真的到了陰曹地府，說不定還能攀上熟悉的哥兒們？

       豐都鬼城山對面的雙桂山，是近代興建的國家森林公園。里面有從古到今的許多紀念地，其中現代的有恩來亭，為紀念周恩來總理1958年3月來豐都視察而修建。護國亭緊臨恩來亭，系劉伯承民國5年護國討袁戰斗遺址。賀龍閣是為懷念賀龍民國12年，任川東邊防軍警備旅長時駐防豐都而筑。

       戰功卓著的獨眼元帥劉伯承，當年討袁作戰在豐都傷了一只眼。劉率領的民軍以簡陋的武器遮斷長江，阻礙袁世凱北洋軍隊的運輸。有力地策應了蔡鍔、朱德等人率領的云南護國軍，在四川瀘州等地的作戰。據文史資料載，戰后劉伯承化裝去重慶療傷。為保護神經他不用麻藥止痛，任醫生在壞掉的廢眼處，用手術刀小心地割了七十多刀。

       鬼城山望鄉臺上有付費望遠鏡，交0.3元錢可以看到豐都城，其中某小樓上的一條小龍為聚集點。我去看了——主要是看，當年劉元帥血戰過的縣城！現在由于三峽工程的作用，這座縣城已經搬遷，原來的遺址已經沉入水底。

       回程下山的時候我另尋小道，跟著幾個人從山的另一邊下去。看到一處五女殿的景點，里面塑五條大蟒蛇。其內容是當地傳說五個女子，曾得到過某縣官的資助。后來她們變成五條蟒蛇，在縣官為難的時候回報他。還進到一處道家的什么堂，里面有些宮殿式的建筑；有燒香朝覲的人，有著道袍的管理人士。還有文字介紹說，該堂在中國道教里，有崇高的地位等等。

       豐都這里三峽大壩蓄水前，我又去過一次，后來沒有去過了。聽電視和報刊上說，鬼城山、雙桂山已經成為水中島，風景更加優美。（山居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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